【原创】
“活的植物博物馆”
-----(华盛顿)美国国家植物园游记
《重游美国》(88)
今年近三个月漫长的暑假,对于孩子们来说,此刻已经“时间过半,玩乐过半”了。我三个小外孙的假期活动安排,既有外出度假的长计划,也有就地游览的短安排。本来华盛顿动物园才是孩子们的最爱,但考虑到以往都去过N次了,前不久又再次故地重游。为了给孩子们产生从未有过的新鲜感,决定改换门庭,另辟蹊径。于是上周末举家老小齐齐出动,到位于华盛顿市区的美国国家植物园闲游了大半天。其实这样安排也很好,看完动物看植物,有动有静,动静结合总相宜。动静相比,对家长来说,游览植物园比观看动物园更养眼,更清幽,尤其更适合我和老伴修心养性,静观自得。
我从小就对山花野草、丛林灌木司空见惯。在四面环山的老家山村,树木成林,野草遍地。有红艳的山茶花,有金黄的油菜花,还有各种农作物和果树开放的五颜六色的“植物花”。或许由于从小对自然野生或人工栽种的植物见得多,摸得多,因而长大后对植物的反应有些麻木,情感有些冷淡。例如,我在素有“花城”之称的广州,学习、工作和生活了几十年,但对一年一度传统的迎春花市关注度不高,每次“行花街”(粤语,逛花市),只是随大流入“城”随俗而已。至于花市摊上的花色品种如何,欣赏价值多大,我既不仔细审视,也不认真讲究。无非是买回一盆桔子和一簇鲜花摆放到家里客厅,增添节日气氛,以示新春吉祥。其实,自从参加工作后,我对国内外“花花世界”也见得多了。远在天边的日本京都樱花,荷兰阿姆斯特丹郁金香,澳大利亚首都堪培拉花展,河南洛阳牡丹花,新疆吐鲁番葡萄沟,云南西双版纳国家森林公园…..近在眼前的广州华南植物园。这个植物园就座落在我学习、工作和生活了半个多世纪的天河辖区内,多少年来我因公或因私关系成了该园的常客。说起来外人外界不一定知道,华南植物园乃是中国历史最久、种类最多、面积最大的南亚热带植物园,共引种热带亚热带植物6000多种,拥有世界一流的木兰科、姜科植物专类园,被誉为永不落幕的“万国奇树博览会”,“中国南方绿宝石”,成为全国科普教育基地,列为国家AAAAA级旅游景区。
这次在华盛顿踏入国家植物园大门之前,我曾有过一些怀疑。这个安居在美国首都并戴着“国家”级皇冠的植物园,是否真的名副其实,至高无上?在世界上处于顶尖地位?到底有多少亮点?因为我这些年在美国走动多,见得多,深知美国地广人稀,自然条件和生态环境很好。蓝天白云,青山绿水。树木参天,花草遍地。在这样的国度里,那怕植物园再多再大,又有多少看头呢?我甚至还设想了一番,要是它在广州华南植物园面前,会不会显得“小巫见大巫”?
殊不知,上述的怀疑与猜测,不仅表明了我的偏见,而且证实了我的无知。
上周六那天,天公作美,天高云淡。我们一早从华盛顿市区西北郊的住家出发,驱车进入市中心,从国会山旁边再往东北角驶离约2公里,便来到了我从未来过的华盛顿国家植物园。这个园区有两个入口处,一个位于纽约大街service路,另一个位于Bladensburg路岔出的R大街。我们选择了前者入园。这里常年游客少,车位多,入园和停车均免费。作为同是首都一个大型游览活动的公共场所,华盛顿动物园就没有这个福份。
入得园来,游客们大都是先到行政办公大楼大堂稍坐片刻,难免张望一番。我按惯常动作,急于在大堂里寻取关于植物园的图文介绍资料,在橱架上资料堆里意外地发现了一份中文版《游客指南》。于是我迫不及待地翻开它,看图识字,以求得对整个植物园概貌有一个粗略的理性认识。
据资料介绍,华盛顿植物园建于1927年,是北美最古老的植物园。在一大片绿地上,共收集栽种了美国及世界上9000多种稀有植物,其中很多植物年代久远,品种珍贵,价值不可估量。由于园内植物大都是人工栽种的,而且全都活生生地展现在游客眼前,因而华盛顿植物园被誉为“活的植物博物馆”。
从白纸黑字上看,华盛顿植物园占地面积180公顷(约1.8平方公里),而广州华南植物园占地面积300公顷。仅此一点,前者就屈当“小巫”了。但是,如同广州华南植物园是中科院科研和全国科普教育基地一样,华盛顿植物园也是当今美国农业部重要的科研和教育基地。美国农业研究机构在园内种有数千种用于科研和教学的植物(树木、灌木和花卉),将科研、科普、展示和保种“四合一”,目标是开展植物研究,培育、推广、改良、开发景观植物,推出培育新品种,进而改善环境。园内农业部属下的农业研究中心,是全球最大的农业研究机构,研究项目包括:空气质量,动物卫生,作物生产、保护和检疫,食品生产与安全,人类营养,综合养殖系统,植物病害及防治,植物遗传及改良,农产品质量和利用,土壤资源管理,全球变化,等等。显然,这个植物园在美国农业科研和科普教育中的地位、功能和作用,是全美境内其他植物园难于比拟和无法代替的。
诚然,对于普罗大众来说,进入这个植物园的目的,不是为着了解科研,而是为了游玩观赏,休闲享受,当然游客们特别是青少年从中也可学到知识。这个植物园,屈指数来亮点很多。比如,行政办公大楼的接待大堂,实际上就是展览大厅,陈列着许多引人注目的美国首都地标性建筑模型,如议会大厦,林肯纪念堂,国家图书馆等。这些模型栩栩如生,创作新颖,工艺精巧,用料独特,全用植株茎秆、叶子、树皮和种子等制作,原始质朴,别有看头。
从游览图上看,园内有很多展区,每个展区有很多展馆,每个展馆又有很多景观。光是展区就有:映山红展区,狗木展区,针叶树展区,冬青及玉兰树展区,黄杨展区,多年生植物展区,州树展区,蕨地,香草园,友谊花园,青少年花园,还有廊柱展区……其实对游客们来说,很多展馆、展台、展品根本无暇顾及,要想走过、“走过不要错过”也难,只能凭自己口味,景中挑景,精中选精。择其重点,舍弃其余。
在历时三个多小时的游览中,应该说我的脚步在“国家盆栽盆景博物馆”里的停留时间最长,因为这里陈列了中、日、北美和世界其他地区大量的盆栽盆景精品。这些精品,无一不是人工栽种堪称巧夺天工的艺术品,这对从小爱好艺术的我来说兴趣犹浓。我不仅仔细欣赏,认真品味,而且还频频拍摄“立此存照”(详见本文插图)。这个博物馆分为四个展馆,共展出了多少盆景,我不得而知,但我看到这里重头戏的主角就是中国和日本。从展台标示牌上可获悉,中日两国陈列的盆景,栽培历史悠久,短的三几十年,长则跨越一个世纪。在所有陈列的盆景中,年代最久远的非日本的盆景莫属,有一盆栽种于1905年,中国也有一个盆栽种于1936年。游客看到眼前一排排这么健康长寿的盆栽盆景,简直就是看到了人工栽种植物的活标本。长命百岁的盆栽老树,超强无比的生命力令人惊叹!整个盆栽盆景博物馆给我的总体感觉是,人造植物景观丰富,制作精美,布局新颖,形象逼真,造型别致。东方西方盆栽盆景风格迥异,别有天地,各有千秋。最具规模、最抢眼的是“中国园”(详见插图),除了展示资历悠久的盆栽盆景外,还有人造假山、照壁、小桥流水、亭台楼榭等微型景观,尽显中国园林的典雅与古朴之美。我没想到在异国他乡还能看到此园此景,感觉“似曾相识燕归来”,分外亲切。据说每年都有逾60万人到此一游。
廊柱展区,可说是整个植物园的标志性景观,亦可称为核心景观(详见插图)。游客只要从办公大楼展览大厅出来,老远就能看到一组柱子耸立在一片翠绿的草地上。我到实地一看,从碑文介绍中才知道,原来这里排列有序的22根巨大石柱,是1958年华盛顿国会大厦扩建时拆下来的东门走廊廊柱,直至1990年才移居到这个植物园“插队落户”。据记载,这批科林斯式廊柱是19世纪二十年代用弗吉尼亚砂岩雕刻而成的。但我不甚明白,石柱与植物有何关联?别处的廊柱为何要乔迁到此处安家?不过,就景观而言,如果说植物园是“活的植物博物馆”,那么这个廊柱展区就是“活的历史博物馆”。
我们在园内所到之处只能走马观花。当然真的在园内“走马”是不现实的,但“观花”可是千真万确的。奈何我这个门外汉只会凑热闹,看不出门道。你看那仅仅占地2.5英亩的芳草园展区,里面就汇集了世界各地香草植物800多种。在这个百花园里,花团锦簇,争奇斗艳,五彩缤纷,七彩斑斓。试问,赤橙黄绿青蓝紫,哪种颜色的鲜花没有?可是我“百花都看到,就是不知道”。只会指指点点眼前的花花绿绿,说不上其然,更说不上其所以然。实在无能无力把眼前所见与资料所说的花草树木对号入座。在这个园里,我除了对菊花、荷花和松树,杉树之类等花卉树木品种较为眼熟外,其余大都陌生。何来识得什么绵枣儿,山茱萸,球茎花,野扇花,黄杨树,冬青树,百合树,针叶树,山核桃树,巫婆榛树,蕨草,萱草……此外,我对许多植物分类的名词术语,几同于一窍不通。何谓原生植物,伴生植物,慢生植物,水生植物,一年生植物,多年生植物,实用性植物,观赏性植物,香草植物,温室植物,低矮植物,食虫植物,无花植物,乔木灌木,云杉冷杉……那怕看得再多再细也还是一个“植物盲”。尽管如此,这个植物园满园春色,万紫千红,最是养眼,让我流连忘返,回味无穷。
从园里出来,临别之际,我对着这座植物园大门说了一句心里话:与其说你是一个美利坚“活的植物博物馆”,还不如说你是一个浓缩了人世间最美丽的花木的植物世界!
紫烟楼楼主:邹延欣 2015年8月4日 华盛顿D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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